却说宗仁正听得程九畴的话入了彀,忽然又拥进来了一群鞑子。当先是一员鞑官,向九畴说道:“你们带来的金子、银子、绢匹,奉了我们皇帝的圣旨:‘交内务府点收。’只我便是内务府的堂官,你们可交给我带去。” 九畴道:“金、银、绢匹,本来是送你们的,都堆在这里,你们取去便是。” 那鞑官便吱吱咕咕的发了几句号令。那跟来的鞑子,便七手八脚的大挑小担,登时搬个一空。那鞑官也就扬长的去了。 宗仁看见这般举动,又是可笑,又是可叹,因对九畴道:“倘不是遇了世变,我们从何处看得着这种野人!”九畴道:“这种本来是游牧之辈,一定要责他礼节,才是苦人所难呢!”胡仇道:“罢了,算了。不要谈这些不相干的了,我们的正题,还要讨论讨论呢!我们说要觐见三宫,看他们的意思,是不许我们见的了,还得要打个主意才好呀!”九畴道:“看他明天回信怎样说再商量吧!此刻也急不来;如果他们一定不许觐见,只怕仍然是要烦胡兄去暗访呢。”胡仇道:“暗访也访过多日了,只访不出个头绪来。少不得今夜也要去访查访查,这倒不必定要等他们回信再访。” 三人议定了,方才退入后进。宗仁又与九畴讨论了些学问,等到夜静时,胡仇穿上了夜行衣,戴了黑面具,别过二人,走到檐下,将身一纵,鸡犬无惊的就不见了。九畴十分嗟讶。 且说胡仇上得屋时,心中本来没有一定的去向,只随意所之,蹿过了好几处房屋,只见迎面现出一所高大房子。暗想:“莫要在这里,且进去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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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回 胡子忠盗案卷尽悉军情 郑虎臣别仙霞另行运动
想罢,蹿到那房檐之下,躲在角上黑暗的地方,用一个倒挂蟾蜍的势子,只一翻身,双脚挂在檐上,倒过头去,一手抱住庭柱,往下窥探,只见堂上点的灯烛辉煌,内中坐着七八个鞑子,老少不等,在那里团团围坐,一面吃酒,一面割生牛肉烧吃。那一股腥膻之气,闻了令人恶心。当中坐着的一个,年纪最轻,却是穿的是绣龙黄袍,开口说道:“南边打发来的几个蛮子,怎样处置他呢?”坐在上首的一个道:“只索杀了他就是了。这点小事,还要费王爷的心么?”下首一个道:“这几个蛮子,不值得一杀。我们要杀,就杀那大伙儿的,杀他这三个没甚趣味。”又一个道:“不错。杀要杀那些有本事的;这三个人,一个是老的将近要死了,一个是白面书生,那一个更是猴子一般,能干些甚么事出来?杀了他也是冤枉。”又一个年纪最老的道:“他们总算是来通好的,自古说:“两国相争,不斩来使。’不如莫杀他,也显得我们天朝豁达大度,也好借他们的口,到南边去传说天朝威德。”那年轻穿黄袍的便道:“老刘说的是,不杀他也罢。”那坐在上首的道:“他们说还要甚么觐见三官呢!”那年轻穿黄袍的道:“这可使不得。我们好容易把那蛮婆子弄来,岂可以叫他们轻易相见!他们见了,鬼鬼祟祟的,不知要商量甚么呢!天已不早了,我们不要把唱戏的功夫耽误了,唱起来吧。”这句话才出口,阶下便走进去十多个小厮,一般的都生得眉清目秀,唇红齿白,一时管弦嘈杂,就杂乱无章的唱起来。却也作怪,唱的一般都是中国曲子,并没有甚么“胡笳”杂在里面。胡仇看到这里,就轻轻的用一个猛虎翻身的势子、翻到房顶上去。又拣高大的房子去寻了几处,并无踪迹。看看天已不早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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