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这严先生讳为霖,字润苍,别号碧湖居士,是个隐居高士。壮年举过岁贡,如今年近古稀却精神矍铄,又夫妇齐眉,足迹不履城市几二十余年。为人端方正直、平坦简易、乡中凡有争竞,只须严先生一言,两边无不悦服,以此人人敬重。村中与王进士最为莫逆,因重具文章品行。两老夫妻只有一个公子,单讳个毅字,也是饱学秀才,却在府城里邹太仆家设帐。娘子卓氏亦甚贤孝,跟前有个七岁孩儿,老夫妻爱如珍宝。家中教诲几个蒙童,就带着这孙儿在学读书,说这小孩子家却是个完璞,可以造就得的,且又好借此消遣。这早见岑忠到来,便问:“岑哥一早到来,有何事故?”岑忠道:“我家大相公同老太太昨日从山东来到这里,在我那边权住,因敬仰老相公的德望,专诚过来奉拜,先着我来通禀,有名帖在此。”严先生道:“你家房间窄小,如何住得下?你大相公来了不曾?”岑忠道:“已在门首。”严先生道:“你与我请他进来。”岑忠出来说了,岑公子便叫他先自回去。 这严先生即整衣迎将出来,见岑公子如亭亭玉树,洒洒丰仪,暗道:果然是旧家人物。遂让进草堂。岑公子正欲叩拜,严先生拉住道:“老朽不能回礼,竟是常礼好。”岑公子遵命,长揖就坐,因拱手道:“久仰老先生盛得,只为道里迢遥,不得一聆清诲。今日得亲道范,实慰渴怀。”严先生道:“仆已老朽无闻,久疏世事。足下真是少年可畏。日前尊纪说及岑兄同令堂老夫人避仇东省,不知从几时起身回来的?”岑公子道:“晚生奉家慈在山东舍亲处,不觉一住交三个年头,竟不知家中变故。五月中旬从东省起身,幸喜在扬州遇着他们来报信,因此不往金陵,就一直到此。”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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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 老道学论交成水乳 小仙娃识相别贤愚
先生道:“小人与君子之仇,自古有之,不足为怪。想此人也卸事不远,今当乡试之年,正是足下扬眉吐气之日,亦不必因此过虑。只是现今他家房屋窄小,值此三伏炎天,虽是暂居,亦觉不便。”岑公子道:“正是,虽只有家母一人,天气炎暑,甚是不便。闻得这里王乡宦家赁房颇多,正欲暂赁一所居住,也不用多余房屋,只可以住得下的便好。”严先生道:“他家房舍甚多,所在亦颇幽静,只是不甚高大,我知他左侧有一所房子,紧傍他的大宅。从前也有一位吾辈中朋友赁住,上科高发了,城中傅御史家请他去与子侄们看文章,因往来不便就搬往城里去住了。这一所房屋,我从前却曾见过来:前面一座墙门,进内一个大院子,三间堂屋,尽可会客;东边两间书房,对面有两株垂丝海棠;后面三间上房;左右四间厢房;后边另有一个空园,几间下房。后门外临着湖港,沿堤都栽桃柳,与王宅后门相并,晚间纳凉是最幽静的。”岑公子道:“如此甚好,只不知一年要多少赁价?”严先生笑道:“这乡间房屋比不得城市中的价值,一年多不过五六两银子。那王公也极重斯文,若说是岑兄去住,或者竟不取值也不可知。”岑公子道:“这个如何使得?只要借重老先生一言,就感激不尽了。”严先生道:“请用过茶,不妨就同去一看。”岑公子道:“只是劳动起居。”原来这严先生素常不轻易出门,且懒于交接,今知岑公子是廉史之后,又见他举止端重、器宇不凡,心下十分敬爱,且又为他避难异乡,故并不推却,用过了茶就一同出门。 这村中也有二百余家人家,不是务农的,就是出外经营的,所住房屋倒有一半是王家的。这严先生与岑公子行不多路,正遇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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