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谭绍闻一觉睡醒,兀自在床上侹着。猛可的把昨晚事体,一齐上心,好不闷气。一来想起那少年之骂,分明是骂我姓谭的。二来想起这一百四十串钱,没的生法。况自己不曾动手,平白还这宗屈钱。又想起王中回来知晓,何以见面?又想起诈说表兄紧病,将来要照出假话,何以对母亲?翻来复去好不自在。毕竟这几宗中,还钱的事更为紧要。欲待查讨房价、佃租,争乃父亲在日,俱是人家送来,我如何去讨?况且不知话该怎说,又怕声张。左盘右算,要去寻表兄王隆吉去。他今日在生意行经的事多,或者有个什么法子,先可以哄过母亲,把诈言紧病一事说明了。久后也好遮掩。 吃了些须饭儿,因对母亲说,要去东街再看看隆哥去。王氏道:“这才是哩。你那两日没回家,你隆哥听说寻你,早跑的来了。还该再去看看。”绍闻急上东街。到春盛铺,小伙计说:“隆相公接老掌柜的去了。”绍闻愈觉怅然。也忘了看看妗子,回头就走。 走至娘娘庙街,恰好撞着盛希侨在当铺里出来。宝剑儿说道:“那不是谭少爷么?”希侨看见,开口便说道:“好贤弟呀,招驾一班好戏,一个好出名九娃儿,就不叫我见见么?” 谭绍闻急切没啥答应。希侨哈哈笑道:“没的说了,休脸红。你跟我到家说句话。”这绍闻正想着寻人领个教儿,便跟的去了。过了一个大门楼儿,门上一个小家人拦住说道:“少爷不坐坐么?正等着少爷哩。”希侨回顾绍闻道:“咱到这里瞧瞧罢。”绍闻道:“我心里有事。还要问你领个教儿。你要十分要去,我就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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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 盛希侨豪纵清赌债 王春宇历练进劝言
。”希侨道:“贤弟,你果然是心里有事光景。先见了我脸是红的,如何又会黄起来。也罢,咱就到家说话。” 绍闻跟的到慎思亭上。吃完茶,绍闻便把替茅拔茹招驾戏子一事,与在张绳祖家两次赌博输钱一事,一五一十说个明白,求盛希侨生法。盛希侨笑道:“菜籽大事儿,也要放在心上。像我们这样主户,休说一百四十串,就是一千四百串,也是松事。贤弟你放心,我明日备个酒,请几个赌家玩玩,你抽一场子头钱,管情够了还使不清。要正经朋友做啥哩?我替你办办。只是没星秤这个杀才,连我的朋友都弄起来。夏家第四的这个东西,也不算一个人。我如今即着人派这一场子赌,全不要三个核桃两个枣的。前日有先祖的一个门孙,往湖广上任去。他送我一头骡子,值五十多两。我赠他一百两赆仪,他再三不受。如今我叫小价换的钱来。明日你看看正经赌罢。好没星秤这个杀才,明日要约他来,叫他赴赴正经大排常你放心回去,明日早来。” 果然绍闻次早吃了点心,又说是看王隆吉去,一直儿到了盛宅。早已一起儿赌友在座,单等张绳祖到。话不移时,张绳祖到了。这些人到了一处,无非是市井野谈,村俗科诨。须臾上场,你叫幺,我喝六,你恨不掷快,我恼只弄叉。掷到午错时吃了饭,依旧上常有先赢后输的,也有输了又输的。到了日夕歇了手。 单说张绳祖输了九十串,不敢再赌,要算账目。盛希侨道:“老秤,这也不算输赢。你知道么?今日我是替谭贤弟兑账哩。你输了九十串,不教你拿来,算谭贤弟完了你。明日再叫你那假李逵来取五十串钱去——这四十串头钱,就是谭贤弟哩。我再垫上十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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